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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・萌芽

幼儿园时的苏雨晴,留着有点长长的头发,一直盖住耳朵,那一张精致的娃娃脸,让他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儿。

苏雨晴总是能和那些女孩子们很融洽地相处,他会玩女孩子玩儿的花绳、跳绳、踢毽子,还会折千纸鹤和小星星,那些孩子们都一度以为苏雨晴是个女孩子。

幼儿园的厕所是男孩儿和女孩儿共用的,苏雨晴生性害羞,每次都走到小小的隔间里去解决问题,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他是男孩儿。

别人把他当作女孩儿的次数多了,他似乎也开始慢慢地把自己当作女孩儿,并且下意识地保守着自己是个男孩子的秘密。

直到有一天,父亲和母亲说了什么,苏雨晴那一头柔软的齐耳短发被理发师用那冰冷的理发器给剔除了,可爱的女孩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……

那理发器 “嗡嗡” 的声响,一直回荡在苏雨晴的耳边,久久无法散去。

从那天以后,那些幼儿园的孩子才知道苏雨晴原来是男孩儿,只是从此后,那些原本和他玩得很好的女生渐渐离他远去,那些男孩子们也都在背后议论着苏雨晴的奇怪模样,有些孩子甚至从嘴里蹦出了 “同性恋” 三个字。

只是年幼的孩子们并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义,只是单纯地认为,这是可以用来对那些性别不明的奇怪人使用的词语而已。

苏雨晴很不解,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会疏远自己,后来,他也渐渐地明白是因为自己表现得不像男孩子的原因。

于是她努力地去学习男孩子们的习惯,总算是慢慢地融入到了男孩子们的圈子里,年幼的孩子们忘性很大,有关苏雨晴的事情也随着时间而渐渐忘记,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但是那种莫名的心悸和难受,却深深地刻在苏雨晴的心底。

苏雨晴转变得像个男孩子了,父母也对此十分高兴,还给他买了不少玩具小汽车,只可惜他对那些并不感兴趣。

即使变得像男孩子了,苏雨晴还是偏向柔弱的那一种,但他还是努力地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像女孩子,最起码在父母的面前必须如此,只有这样,父母才会对他更好一点。

原因是什么,苏雨晴自己也不知道,他只是单纯地遵循着本能如此去做而已。

苏雨晴一天又一天地长大,很快就到了小学,他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,依然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,依然还是那样的恬静可爱,别人都说苏雨晴长得像他的母亲。

每次别人这么说的时候,母亲都会讪讪地笑笑,眼里却透露着些许复杂的情绪,苏雨晴却看不懂。

“妈妈,男孩子和女孩子,到底有什么区别呢?” 年幼的苏雨晴终于在一天想起了这个问题,相对于一般的小孩子,他要显得晚熟得多。

“男孩子呀,男孩子就像小晴一样,有一个小小鸟,女孩子就没有。”

“是这样吗……”

“所以小晴是一个男孩子哦,小晴要成长为像你父亲一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。”

一知半解的苏雨晴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,他不知道为何要点头,只是觉得点了头就不会让母亲不高兴一样。

放学的路上,苏雨晴牵着母亲的手,一脸好奇地环顾着四周,似乎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感。

“妈妈,我什么时候能长得像你这样高呀。”

“很快,你以后会长得比妈妈还高,甚至比爸爸还高哦。”

“真的,男孩子都长得很高的哦。”

“嗯……” 苏雨晴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喜欢做男孩子了,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,只是单纯因为长得高可以看得远罢了 —— 刚才他正在因为踮起脚尖都看不到一堵小围墙后面的东西而忧心呢。

走路不看路的苏雨晴一不留神被小石子绊了一跤,跌倒在了地上,手肘上的皮都被擦破了,疼痛的感觉让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。

“小晴,不要哭,自己爬起来。”

“可是…… 妈妈…… 好痛……” 苏雨晴抽泣着,泪水终究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“啪嗒啪嗒” 地落在地上。

“不可以哦,小晴,小晴是男孩子,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哭的哦,小晴以后想要长得比妈妈还高吗?想的话,就不可以哭哦。”

“呜…… 呜……” 苏雨晴啜泣着,用衣袖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,想要说什么,却因为不断地啜泣着而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苏雨晴的母亲没有将他抱起来,只是安静地看着他,不停地告诉他,男子汉是不能哭的,男子汉是不能怕痛的……

苏雨晴一下子就将刚才想要当女孩子的想法给丢到了九霄云外,他不想做男孩子了,也不想长得比爸爸还高,他只想哭而已。

为什么男子汉就不能怕疼,为什么男子汉就不能哭呢?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还是当女孩子好嘛……

苏雨晴终究还是自己站了起来,虽然柔柔弱弱的,一下子就扑在了母亲的怀里,但依然让他的母亲十分的高兴。

他的母亲轻轻地摸着他的小脑袋,说道:“我的小晴一定能成为一个男子汉的,一定能。”

小学六年的时间很长,苏雨晴也在一天又一天地成长,他的身高也慢慢地长高了,长得只比苏雨晴的母亲差两个头了,虽然和其他长得高的孩子相比,他还是比较矮,但苏雨晴的父母却对此都十分高兴。

父亲笑着对苏雨晴说:“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啊,还没你长得高呢。”

可是苏雨晴不想长高,长高了是不是就一定是男孩子了?为什么他不能是女孩子呢?

苏雨晴不知道,只是把这个问题默默地憋在心里,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。

有一天,苏雨晴看到桌上放了几片白白的糖果,看起来粉粉的,似乎很好吃的样子,他正想拿一颗悄悄地放进嘴里尝尝味道,却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母亲给阻止了。

母亲把他的小手拍落,道:“小晴,东西不能乱吃,妈妈不是教过你的吗?”

“妈妈,这是什么糖呀?我想吃嘛……” 苏雨晴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。

母亲看着苏雨晴那张纯真的小脸,轻轻地叹了口气,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微笑:“小晴是男孩子,以后长大了可不能撒娇哦。”

“为什么男孩子不能撒娇呀?”

“小晴见过爸爸撒娇吗?”

“……” 苏雨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“这个是药哦。” 苏雨晴的母亲指着那白色的小片 “糖果” 说道,“小晴吃了,以后就不再是男子汉啦。”

“那是什么?” 苏雨晴一脸天真地问道。

“就变成女孩子了哦。”

苏雨晴的心莫名地有一丝悸动,吃了这种药,难道就可以变成女孩子了吗?他忍不住想要从母亲的手中夺下药片塞入嘴里,却还是忍耐住了,还是下次趁着母亲不在家,偷偷地吃吧。

苏雨晴做着能变成女孩子的美梦,却再也没有在家里找到过那样子的药片。

时间飞逝,苏雨晴很快就小学毕业了,成为了一名初中生。

小时候的事情在苏雨晴的记忆里渐渐模糊,而他似乎也开始慢慢变得成熟起来,虽然依然柔弱,但在外人看来,也只是一个文静的小男孩儿而已。

自从苏雨晴表现得成熟起来后,母亲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管得那么严了,有很多想买的东西都任由苏雨晴买,哪怕他买了好多好多的毛绒玩具,也只是被母亲笑着说一句 “还没长大啊” 之类的话而已。

苏雨晴步入初中后,也依然努力地学习,只有努力地学习,才会让母亲对他宽松一些,给的零花钱也会多一点。

初一上册的期末考试,苏雨晴考了一个好成绩,父母都眉开眼笑的,总是和那些朋友亲戚们炫耀着他,哪怕是那些人有些奇怪苏雨晴蓄着的有点长的头发,他们也总是帮着苏雨晴以 “韩式潮流” 为理由搪塞过去,或许,他们在心里,也是这样以为的吧?

为了能让父母真的以为自己喜欢韩式潮流,苏雨晴特地买了几张韩国男星的照片贴在房间里,其实只是想把头发留得更长一点而已。

为什么要留长?他自己也不知道,只是单纯觉得那样子,自己会觉得很舒服而已。

初一下册的第一节生物课,就是男女生理知识课,苏雨晴听得很认真,也感到很震撼,他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明白,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,他的心中也有了些许朦胧的定义。

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外表特征都是以雌性激素所控制的,如果雌性激素过多,就算是男孩子也会看起来像女孩子。

老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还特地拿了苏雨晴做例子,同学们都笑话着他,但他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,他想到了小时候母亲曾说过,吃了以后就能变成女孩子的药片。

或许,那就是一种雌性激素?

只是,老师说,雌性激素是无法改变生理的基本构造的,那母亲的药片到底是什么呢?

苏雨晴很疑惑,好在他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,他打开了谷歌,搜索起能变成女孩子的药物这样一句话。

也正是在这一刻,他心中埋下的种子,开始发出了一片嫩绿的萌芽……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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